六年前,你提著大包小包坐在我的左邊。你,就這么成了我的小學同桌。
你高高的鼻梁上架著一副藍框眼鏡,一雙棕色的眼睛在燈光下褶褶生輝。
那時的你,還是一個未知世事的憨厚小子。
你總喜歡叫我“兔子”。按你的話說,這是對我的“尊稱”,因為我的頭發(fā)總是上翹,就好比兔子高高豎起的耳朵。
我也不甘示弱,說你是《天線寶寶》里黃色的“波”。我笑著回稱,你的頭發(fā)也很特別,就好比天線沖天而起。
于是,我們就吵開了。你一言我一語地叫著對方的外號,最終一笑而解。
你是一個憨厚的沒話說的人,所以連女同學都欺負你。
你向我哭訴自己的悲慘遭遇。
我想了想,豪爽地教給你相處之道。
我說,當別人欺負你時,如果你打不敗他,你可以用堅毅的眼光瞪著對方,讓對方被你的眼神震懾住,從而不再欺負你。
你疑惑了一下子,做了一個眼神給我看——
你斜著眼睛,鼻子鼓鼓的,嘴巴嘟著老高。
我還真被你“震懾”住了,不過,這是笑的。
我的生日快到時,我總會先告訴你。
其實,我不過是想要一個禮物。
你合了我心意,聲稱會送我一個世界上少有的禮物,一個讓人驚喜的東西。
聽你吹得天花亂墜,我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,心里卻期待著。
你果然是一個很守信的人。生日那天,你神秘兮兮地半掩著手掌,讓我猜隱藏的禮物。
我想了半天,好不容易才說出口:
兔子娃娃!
不是。
明星卡片!
不是。
終于,謎底揭曉了。你張開了半掩的手掌,里面放著一個白綠相間的東西——一只橡膠小貓掛飾!
我驚喜了一陣子,將小貓掛飾掛在了筆袋上。
你說,這只小貓買了五元錢,搭上了你半個月的零花錢。我不屑地撇撇嘴,把頭扭向一邊。
見我生氣了,你馬上湊過來安慰我說,對不起啦,下次送你一個兔子掛飾好不好?
我并沒有理會,卻暗喜在心里。
還記得評先進的時候,我們都上臺競選了。
班上要進行投票,我忙著拉別人的票,卻毫不在乎你。因為我相信,你會投我的票的。所以,我也投了你的票。
可是,事非我所愿,你沒有投我的票,而是投給了一個很有才華的女生。
事后,我氣呼呼地責問你。
你卻漫不經(jīng)心地說:“人家XXX一比你學習好,二比你有才華,三比你品德高尚。人家是真正受同學們歡迎的,比那些拉票的戰(zhàn)術(shù)好得多。”
你這句話刺到了我,但我還是挺服氣的。
你喜歡看那些雜志。在你眼里,那是蘊藏著豐富寶藏的海洋。
而我卻對那些文字絲毫不感興趣,我對未接觸過的武俠小說卻有極大的興趣。
偶得一本金庸《俠客行》,我興奮異常。讀到書前半部分的雪山劍法,那劍法令人迷醉,那精妙的劍劃出的一朵朵梅花更令人嘆為觀止。
一日,看著看著,我竟然將劍法使到了你的身上。此后,你的校服上便留下了一個無法洗去的水筆畫的梅花痕跡。
那時,我都急了。你卻不緊不慢地說這朵梅花劃得不合格,在雪山劍法里,梅花是有梅干的。
真不敢相信,你這樣規(guī)規(guī)矩矩的好學生也看過武俠小說,當即,我便拜你為師父。
……
歲月總是匆匆而去,只是在彼此的心里留下了一道痕。
我和你也是。
不過,這道痕卻被無聲無息地抹去了。
最近見到了你。
你還是架著一副深藍色的眼鏡,只是容貌變了。那圓嘟嘟的臉蛋瘦下來了,眼睛有些黯淡。
我認出了你。
而你背著黑色的包,在我身邊匆匆而過。
嗨!
你回過頭,思考半天后終于想到了我的名字。
你淡淡一笑。
……
自那天起,我們就成了天涯陌路人,自此不再見過。
“曾經(jīng)最愛哭的你/ 老師們都已想不起/ 猜不出問題的你/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/ 才想起同桌的你?!崩侠堑倪@首《同桌的你》就此贈于你。天線寶寶,珍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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